肿节风

首页 » 常识 » 预防 » 圣地莲历史回眸
TUhjnbcbe - 2023/9/16 19:50:00

■李诗学

洪湖,每一株莲都蕴藉着赤卫队员的*灵。他们倒在湖水中,血液溶入湖水,筋骨融入淤泥,隐身于莲。这里的莲,株株粒粒都怀揣故事!谁吃了这里的莲,谁就会讲述洪湖赤卫队的故事。

——题记

引子:坐在江堤上望夕阳

此刻,微风微熏,斜阳从头顶照射在身旁的草尖上,照出几分嫩绿。我把头枕在自唐古拉山雪域高原一衣带水至吴淞入海口、延绵余公里的“华夏长青藤”上,头顶倚靠着的是荆江湾绽放的藤边花——长江为藤,洪湖是花。

夕阳余晖的光芒,犹如时光的隧道,引人升腾至容纳无边想象的渺远处,翛然扇动起精神的翅膀,穿过时间长河,和落日说出这一天里的最后一句话。

父亲的视线和我凝望的眼光隔空交会。父亲告诉我,早先,这里因一眼泉,取名文泉、设文泉县。明代成化至正德年间(~),“南北江襄大水,堤防冲崩,湖河淤浅,水道闭塞,垸塍倒塌,水患无岁无之”“江堤常溃于车木”(今监利县车湾),“最患者茅埠江口(今洪湖市新堤一带),更三十年不治,东南尽成水区矣”,便有了“上洪湖,在州南一百二十里,又南十里为下洪湖,受郑道、白沙、坝潭诸水与*蓬湖相通”(明嘉靖《沔阳志》),足见洪湖系吞吐长江及荆北来注诸水潴积而“泊阔纹彩绮,天地亲无隙;唇间含碧草,青涩一湖莲”。这里也曾取名新堤,设新堤市。起初,洪湖并非圆圆的或方方的一个湖,而是曲曲折折、大大小小的众湖总名称。一百单二湖的水乡人把平方公里水面的湖称为“大湖”。再后来,大湖就成了通称的个体意义上的洪湖。

变化,不断维持着故事的生命力。

在我一次远行的时候,父亲离开了这个世界,我没能聆听他最后的心声,这成为我生命中的一大憾事。

那一次,我走得太远太远,在病来如山倒般不得动弹时,我才在人生知天命之年认真地思考这个世界——事物总在变化的。

也就是自那以后,我和父亲有了另一种交流:心灵的对话。

江堤北边吹来了花絮,我的视线被它牵引,翩跹着越过大堤向江面飘去。前方浅浅的江湾,就是湘鄂南北两岸交汇处,这里曾是最重要的水路码头。

“这里曾有过呐喊声……”听这话时,我清晰地看见父亲面额根部暴突的青筋。而此刻,只见零星芦花游浮,漫舞无言。

夕阳下,我看到花絮飘向那片半岛丛林。它们是要告诉我,那一垄陵园里住着一群从来就不曾安息的灵*。

朝代更迭,人事兴覆!祖辈们,父辈们,一代代如同长江后浪推前浪。大地却总是默默无言,冷眼旁观。

夕阳下,大堤内外,一泾奔涌的藤,一泓静谧的花。藤润花艳,藤折花殇,这藤腋丛林里高耸的立碑,与花池里粉嫩的红鲜,书写过怎样的故事呢?问夕阳,夕阳无语;问清风,清风稀声。这静默就像逝者心灵深处的留白。

其实,这里的江与湖,许久以来,就没有停歇过、平静过。那些堤坝、湿地、浩淼波涛,战士与战争、征服与反抗,被演绎成了乐、舞、歌、剧,被缩小了体积,搬到了舞台上。可是,在这样的演绎、浓缩过程中,有些音律丢失了,有些舞步丢失了,有些篇章丢失了,有些剧情遗漏了。当一湾“江”“湖”抵达舞台上的时候,阳光由灯影替代了,呐喊由唱腔替代了,故事的过程甚至成为久远的回望与当下心境的联想。

我和安卧于故事中的江、湖,中间隔着一道高墙——时间,就像夕阳里我与父亲交谈时,被风吹拂成为断想——跨越年代的断想!

我通过夕阳看见了明天的朝阳!

我也通过歌舞语言的回声听见湖的呼啸!

“切勿过于怨叹,人类中最优秀的和我们同在。汲取他们的勇气做我们的养料吧;倘使我们太弱,就把我们的头枕在他们的膝上休息一会吧。他们会安慰我们。在这些神圣的心灵中,有一股清明的力和强烈的慈爱,像激流一般飞涌出来。”(罗曼·罗兰《名人传》)。

“碑前远忆先贤血,柳下凝观后辈罾。唱晚渔歌天籁至,红莲夕照满湖灯。”夕阳说:我是明天的朝阳!

坐在大堤上望夕阳。轻落于碧草上的花絮,是灵*诗意的俦伴。此时,在父亲未尽的心声里,我分明听到了莲舞的美妙清籁,乘着晚霞,从昨天走来。

一、蓄势花发

年,初秋。

王治在新安旅馆当茶房的那阵子,把黑夜当白天过。夤夜,熊传藻捎信把他约到长江边。这位中共新堤市委书记给他布置了三桩事:“第一,留在*内,继续坚持转入地下开展工作;第二,近日有叫钟德辉的人来住店,要绝对保证他的安全;第三,设法将钟德辉送到螺山附近韩家埠,找到刘崇龙。”不几日,果然钟德辉前来住店。王治随即与共青团员万世源接上头。次日,趁夜幕沿江堤上行,急行60多里路,护送钟德辉安全到达刘崇龙家。

钟德辉走后没几天,熊传藻再指示王治到新堤正街上顾景新酒槽坊去取枪,并叮嘱他:没有事就不要离开,如有不测,就去刘崇龙家会合。

酒槽坊是熊传藻的表弟、中共地下*员雷明泽家开的。共产*员陈秀山任市总工会纠察队长时,交给了雷明泽3支驳壳枪。王治带上2名码头工人从槽坊石井里取枪后,转交给了熊传藻。熊传藻带上枪直奔螺山韩家埠而去。

过了几天,以裁缝师身份作掩护的共产*员杨义发被国民*侦缉队长李炳才逮捕,并在州田公墓里被公开枪杀。当晚,万金山向王治传信:“下一个要抓的是你,赶紧转移。”于是,他俩连夜赶到洪湖南岸刘崇龙家。熊传藻告诉王治:“你送的枪,我们准备第一枪打戴家场的涂老五。”

早在一年前的北伐战争时期,在武汉求学的刘崇龙就加入了中国共产*。同年7月,他和陈步云受派遣返回监利县,成立了*支部,领导农民运动。

年8月底,在刘崇龙家,熊传藻主持会议,宣布成立鄂中地区特委。被任命担任特委秘书长兼总交通的王治,负责管理监利、潜江、沔阳三县,并掌握新堤市*员的名单,秘密接送往来的同志。经过这次会议,王治才知道,“钟德辉”是省委派任鄂中地区特委书记肖仁鹄的代号。会上,肖仁鹄传达中共中央“八七会议”精神,宣布举行秋收起义,建立农民*权。

年9月10日,农历八月十五,中秋夜。在洪湖西北岸的戴家场,刘绍南领路,肖仁鹄、邓赤中、刘镜珊、彭国材、娄敏修、赵文允、万世源、王康普、刘崇龙、董锦堂、王晓芗等人组成起义队伍,携带3支驳壳枪、渔叉、禾叉、冲担,举着火把,从陈垸出发,奔袭戴家场镇。年10月,《中央*治通讯》载:“鄂中之戴家场,曾集合同志、国民*左派、农民二十五人,前往袭击该县土劣涂老五(又名涂老虎)。因门撞不开,乃放火焚烧,涂氏家族遂上屋逃避,乱枪射击,当场将涂老五之女及外甥击毙,涂老五则受重伤,旬日后因伤毙命……”

同一天夜晚,在西岸河湖港汊地带中心区域的汴河镇,中共监利县委书记陈步云率领剅口50多名起义群众,首先包围汴河郑家拐的大土豪陈宝光住宅,打死了作恶多端的陈氏兄弟3人;然后突袭了郭铺的汤家竹林,杀死了大恶霸汤功汉父子;接着又连夜赶往上车湾跑马岭,捕杀了大劣绅董金亭。

古老而神奇的洪湖,有时风和日丽,水波不兴;有时天啸地崩,巨浪滔滔。赤卫队悬网为旗,投标为枪,把洪湖土地革命第一枪打在了年9月10日的记忆上,揭开了秋收起义、武装暴动的战幕!毛泽东《西江月·秋收起义(年)》道:“*叫工农革命,旗号镰刀斧头……地主重重压迫,农民个个同仇。秋收时节暮云愁,霹雳一声暴动。”

王治当初哪曾想到,他接送的人、递送的枪,让革命火种如春莲萌芽,露出了尖尖角……

后来以“地下总交通”名震四方的王治,参与肖仁鹄指挥的打新堤,攻峰口,攻克沔阳县城,夺取敌人枪支,发展革命组织,形成初期游击武装队伍。

当月30日,熊传藻率傅家湾赤卫队发动了螺山暴动。渔民、农民高举火把,手执猎枪、梭镖、渔叉,向反革命势力展开了猛烈冲击。10月4日,由熊传藻、刘崇龙、彭国材、李铁青领导的周何湾暴动,一个晚上横扫80多里,铲除了土劣戴金集、地痞周传简等恶棍。

之后,王治参加了肖仁鹄率领邓赤中、刘绍南的赤卫队发动的沔城大暴动。两路兵力,一路直捣沔阳县衙,处决了敌县长胡宝瑔,一路解牢,救出了被捕关押的娄敏修、卢敬符和几十名群众。

星火燎原似怒放的湖莲,生机勃发!秋收起义——年关暴动,集中兵力,奔袭作战,在洪湖地区、荆江两岸持续半年之久,连战皆捷。一时间,革命风暴席卷大江南北。

一团再也扑不灭的熊熊烈焰,令百里洪湖大震动。

二、蛟龙入水,催生了湖莲

滔滔洪湖水,这里曾经宵小猖獗,暗无天日,尸浮房塌,惨寒难度。多少人背井离乡,“身背着三棒鼓啊,流浪到四方,鼓儿咚咚,锣儿锵锵,含着眼泪去卖唱,好不叫人痛断肠”,“可恨地主彭霸天,湖塘田地都霸光,鱼儿进了湖霸的屋,谷子进了地主的仓。我们流尽了血和汗,年年破衣破草房。多少穷人把命丧,家破人亡去逃荒”——歌声中透着遍野肃杀之气。

“辣椒当盐,豆腐过年,一条裤子穿几十年,快快参加工农红*,闯他个红旗满天!”湖乡人民一次次地呼唤,“洪湖赤卫队,快跟贺龙回,活捉彭霸天,消灭白极会!洪湖人民要欢唱,永远坚强没有泪!”

“大老板,不要开枪啊,我们是来赴约会的。”在下车湾长江边,见这个渔肉乡里、作恶多端的张匪首站在船头打招呼,对面的“老总”叫队伍朝天开枪,自己满脸堆笑道:“你们别怕啦!别怕啦!我们是来迎接你们的啰!”两船相会,当张匪想弄清“老总”称呼时,“老总”来了个自报家门:“我是贺龙,不要认错了人。”张匪一听,吓得两腿“筛糠”,连忙求饶。装扮为送茶人的卢冬生一个盘腿横扫,将张匪打翻在地,扔进水里。轻松一役,缴获了七八十杆枪。

年1月20日,戴着一副墨镜、胡子剃得干干净净的南昌武装起义总指挥贺龙,与周逸群、卢冬生等10余人,乘小火轮逆长江西行,抵达洪湖。一眼望不着边的芦苇荡,密如蛛网的河湖港汊,烟波浩淼的碧水湖面,让贺龙心旷神怡。他感慨万千地对周逸群说:“这里真是个能容下千*万马的好地方,即使他蒋介石30万大*,也奈何我不得。”像种子找到了适合自己的土壤、水和阳光一样,贺龙找到了坚实的大地。

初到洪湖的贺龙,当时只有2只手枪。没有枪怎么行呢?在长江上靠岸到监利观音洲时,贺龙从船上水手中了解到观音洲有一股小团防。他与周逸群商量后,决定停船“拜客”,亲自带领卢冬生等人闯入国民*团防驻地,“借”得一批枪弹。21日,贺龙一行抵达监利反咀,登岸与贺锦斋、李明铨部会合。不久,又在朱河镇与肖仁鹄部会合,组成了第四十九路*,在青莲丛中、芦苇林里打游击、搞武装,队伍由几十人发展到几百人、几千人乃至几万人,游击队、赤卫队、少年团、工农革命*等纷纷组成。

洪湖,有千条万条渔船,贺龙是那千船竞发的指挥官。湘鄂边,有千座万座青山,一座比一座挺拔、高峻,每一座都留有他的足迹!

“贺龙本是一条龙,腾云驾雾一阵风,敌人见他吓破胆,人民见他乐无穷。”渔民们豪迈地传唱着《扛起梭镖跟贺龙》,“湖里有了贺龙*,湖水亮晶晶,革命烈火烧得旺,红*打仗总是赢。”

湘鄂西苏维埃省*府在洪湖腹地成立了,监利、沔阳、潜江、石首、江陵、天门、钟祥、京山、云梦、孝感、汉川、华容、南县、公安、桑植、鹤峰等县连成了拥有数万平方公里土地、余万人口的根据地,新组建的红二*团开始了艰苦卓绝的革命根据地建设。很快,红色版图迅速扩大到湖南常德、张家界、湘西和鄂西恩施,形成了湘鄂西边区一股强劲的革命洪流。

三、姐妹花殇

最艰难的岁月里,战火烧焦了土地,灼热了贺龙的心。他心急火燎地找大姐贺英求援。

一片松树林里,贺英、贺满姑两姐妹带领游击战士与贺龙会面。“大姐,我这次来,是要以洪湖为中心,建立湘鄂西革命根据地。这是*中央的决定。”贺龙捋了捋胡子说。贺英爽快应道:“那太好啰,我们姐妹支持你,人、枪都给你。预祝革命成功。”

湖南石门战役失利后,贺龙的部队处境极为艰难。娘子*送来了弹药、粮食、药品、棉花、布匹和银元,并将所属各部一千余人交给了贺龙,燃旺了革命圣地的火炬。

满姑,这个在战乱中降生人间的女婴,排行老六。满姑的出生让原本贫寒的家庭更加难以糊口,于是,贺士道夫妇瞒着小贺龙姊妹们,将满姑用一件破衣包好放到离家不远的岔路口,指望哪家缺孩子的人来救助养活这条小生命。将亲生骨肉送出去,如剜去一块心头肉,夫妻俩不禁抱头哭泣。不料,一位邻居婶娘把孩子送了回来,贺士道两口子接过孩子,再也舍不得送人了。

清苦的家庭,战乱的岁月,满姑养成了勤劳勇敢、不畏强暴的性格。一双绣花手,常常舞刀弄枪。年,*阀混战,土匪如毛,贺龙两把菜刀刀劈芭茅溪盐税局,杀死税警队长“姜豺狗”,缴得8支毛瑟枪,六妹就缠着贺龙要枪。

满姑闯入了男儿行列,担任赤卫队长,手持双枪,骑一匹灰白骏马,拼杀于枪林弹雨之中。

炮声越过了长江。贺龙率领红*从洪湖转战到红土坪一带;贺英的队伍去四门岩、割耳台牵制敌人。窥视洪湖的张恒如团匪探得满姑的下落后,带领40余人连夜赶到*家台包围她。敌人知道满姑枪法准,不敢靠近。她孤*作战,与敌人周旋了一夜。

天放亮了,子弹打完了。满姑将一支枪藏在灶孔灰里,另一支藏在柴草中,紧搂着三个孩子,用一双忧郁的眼睛,迷茫地透过长窗,望着渺远的天空。

匪兵们将满姑母子4人解押到桑植县城。

敌人要满姑供出贺龙、贺英的去向,供出洪湖、湘鄂边游击队的行动计划,供出伤病员和枪支藏匿的地方,她一字未露。敌人在她身上动大刑,用“烟熏双泉洞”,使她七孔流血;用“红鸟爬墙”,烧得她皮肉冒出青烟;用“鸭儿戏水”,把她从半空中摔倒在地;用“猴儿抱柱”,使她十指断裂……惨无人道的种种酷刑,奈何不了铁骨铮铮的女英雄。她的本质里超越了对死亡和痛苦的恐惧,这种力量便是来自内心的信仰追求、品质追求。

年8月6日,在桑植校场坪,暴徒剥光了满姑的衣服,将她四肢分绑在两根横木杠上,用刺刀割去她的乳房,然后一刀一刀地割下去……身上可流血,心中不滴泪,满姑拼尽最后的气力发出了“打倒土豪劣绅!”“打倒国民*反动派!”这震撼世界的吼声。

巾帼英雄的血浸染了脚下的泥土,催开了湖里的映日红莲,化作天际一片彩霞。

贺家姐妹跨门持枪,驰聘沙场,杀白匪,诛渔霸,闹翻身,打天下,战功赫赫。

大姐贺英年出生。年,20岁的她和丈夫组建起一支反抗反动恶势力的地方武装为民申冤。年,贺英的丈夫被杀害后,她接过丈夫手中的枪,率领地方群众武装,杀豪绅、打土匪、救穷人,开始了更加顽强的斗争。年春,贺龙、周逸群等人受中共中央指派到湘鄂西开展武装斗争,开辟革命根据地,贺英将近千人的群众武装队伍交给贺龙,自己也参加了工农革命*和桑植起义。同年10月,工农革命*在石门受挫,贺锦斋等主要骨干战死沙场,贺龙率部退到桑鹤边界休整,处境十分困难,许多战士身体浮肿,伤病员缺医少药。贺英在战斗中几次负伤,仍亲自带队送粮送药,支援主力部队。年春,贺龙率红*主力东下洪湖,贺英率游击队留在湘鄂边根据地,配合红*主力,坚持游击战争。

气急败坏的国民**,为切断贺英对洪湖根据地的支持,于年4月12日夜偷袭洞长湾,重兵包围了红色娘子*。贺英一连撂倒好几个敌人后,不幸中弹负伤。血顺着裤管往下淌。太平镇的赤卫队闻讯赶到增援,可是,就在他们冲上前的几分钟,贺英腹部又中一枪。她把枪递给满姑的小儿子向楚汉,声音微弱地说:“快……拿去,找……红*,找大舅……报仇……”

天破山裂,地陷湖啸。一颗巨星在鹤峰县洞长湾山脚下陨落了。云洒泪珠,水放悲声……

殷红的湘鄂莲花里,汇集了英雄儿女浓浓的鲜血!

四、勇当雷霆,智柔化清风

“不怕死的跟我上!”手舞大刀、冲向敌阵的贺闯在与敌人“刀尖对刀尖,枪口对枪口,有你就无我,你死我上天”的实战中展现着自己的英勇。

秋收起义前夕,这位赫赫有名的赤卫队长腰间别的是自制单打一的驳壳枪,弹簧、撞针常常出故障。贺闯就在屁股后头挂一把钉锤,当枪机发而不顶用时,就拔锤猛敲撞针,将子弹击发。

这天,夕阳缓缓贴近湖水。一个白*排长,手提德国盒子枪,后面跟着十几个扛长枪的匪兵,绕堤搜巡。贺闯带几名赤卫队员趴到湖滩树底下,待敌匪靠近,贺闯莽性大发,拔锤开枪,手提洋枪的*官翻身倒地。众匪兵得知出事,端枪朝贺闯冲来,贺闯甩手高扬,“砰”的一声响,钉锤掷地有声,敌匪以为投来了手榴弹,吓得趴在地上。当他们清醒过来时,已被缴了枪。

“锤子枪”换来了“德国造”,赤卫队员的梭镖也都换了快枪。乡亲们编歌唱:“闯娃子,赤卫队,屁股后头挂钉锤。‘土造’打垮洋家伙,梭镖缴得快枪回。”

年5月的一天,联区指挥部命贺闯带领赤卫队消灭荣家湾一个营的驻敌。

初夏时节,含苞待放的莲花,散发出醉人的清香,嫩绿的蒿草和芦苇形成青纱帐,是湖上歼敌的好时节。

夜,月光朦胧,四野沉寂,几朵青云在荣家湖上飘浮。游击队、赤卫队、少先队三箭齐发,三百号人兵分三路悄悄地摸进荣家墩,在敌人宿营的村湾街巷放上了炸而不射弹的“机关枪”——装有鞭炮的洋油桶。随着三声枪响,引发万炮齐鸣,炸声连天,鼾睡中惊醒的敌营长荣甫生还没摸着头脑,众敌兵已乱作一团,抱头鼠窜。贺闯率手枪队直插敌营心脏,来了个洪湖版的特种部队斩首行动,击毙敌营指挥部30余人。随之,三路伏兵峰拥而至,将逃窜的敌人逼进了荣家湖角。一役歼敌余人,俘虏80余人,缴枪余支。

敌人的子弹都不怕的火性汉子贺闯,从来不把敌人放在眼里,闯千*万马的敌营时如入无人之境。可是,明枪易挡,暗箭难防。年9月下旬的一天,“清乡团”下湖扫荡,为隐蔽在芦苇荡的群众解除饥饿,贺闯冒险出湖买米,不料叛徒告密,落入了魔爪。

临刑时,敌人把他的锁骨用铁丝穿着,四肢用铁钉钉在门板上,游街示众。“虎将”宁死不屈,愤慨发声:“龟孙子们,你贺爷爷生是共产*的人,死是共产*的*,快开枪吧,今日消灭不了你们,十八年后,又是一条好汉,来世我也定要把你们彻底消灭光!”

叛徒似粪土,勇士若高山。被叛徒告密被捕的还有赤卫队长刘绍南。在他被捕后,敌人对他高官相诱,苦刑拷打,并企图以他正怀有身孕的妻子、年过半百的父母等亲人实施劝降,皆不能动摇他的气节。年7月23日,年仅25岁的刘绍南英勇就义。就义前,他浩然正气地对白匪头子李伯岩说:“不骂你们这些龟孙子可以,但有三条:一、书写布告,不得称共匪,称共产*;二、在洪湖大游一番;三、匪首敬酒三杯。”李伯岩一一应诺。敌人逼他写降书,他却奋笔写下《壮烈歌》:

铡刀下,不变节!

要杀就杀,要砍就砍。

要我说*,我绝不说。

杀死我一人,革命杀不绝。

直到流尽了最后一滴血,

眼睛哪肯把敌瞥!

宁死不屈,烈!烈!烈!

这义薄云天、荡气回肠的革命宣言,无疑是人类历史上壮丽史诗中用鲜血和气节写成的最悲壮的咏叹调!赤卫队长像伟大的音符,骄傲地跳跃在音律中间。

霹雳谋士,智克顽敌——赤卫队长彭国材的传奇故事,就像织成水上草原的青青莲叶,数都数不清。

五月天,夕阳西沉。彭国材、段德昌驾着几叶小舟,和几十名赤卫队员钻进了芦林。透过望远镜,他们发现了来滨湖文家新嘴抢劫渔民财物、围剿赤卫队的两艘敌艇,决定伺机反围剿。一连三天过去,巡逻艇寸步未移,而赤卫队各分队的片片小舟却零零星星地向芦苇荡汇合,队员们过起了“芦苇是我房,菱藕是我粮,船板是我床,梭镖是我枪”的生活。

一望无垠、绵延至广的芦苇荡,清风拂过,苇涛汹涌,一如百万雄兵拥围着一域浩淼。芦根浅滩上,零星栖息着灰鹤、斑头雁、野鸭。偶有响动声,被惊飞的水鸟擦着芦穗扑噜噜升飞,在空中盘旋几圈复落苇中。白天,赤卫队员们摸鱼采藕拔芡实,当饭吃;夜里,月亮是灯光,鸿雁鹕鹚是哨兵,他们就开起了船头的故事会,猜谜语,唱道情。在血与火的环境里,他们不乏乐观的情趣。

浓黑的夜幕突然淡去,彭国材探到敌艇由东向西移动,他们趁清晨的微光飞舟出苇,迅速布下一道道渔网后重返苇丛中,静待大鱼落网。倏然,湖西轰轰机声微弱了,在碧澄澄的湖上,两艘敌艇停下了——果然,机舵被渔网裹住了。随着彭国材一声号令,70多只渔船,像一支支满弓离弦的箭,冲出芦林。土铳、迫击炮齐鸣,敌艇着火了,滚滚青烟笼罩了敌人的视线,一枪没发就沉入湖底。

百里洪湖出奇兵!毛泽东在《抗日游击战争的战略问题》中著述:“红*时期的洪湖游击战争支持了数年之久,都是河湖港汊能够发展游击战争建立根据地的证据。”

年10月初,彭国材率赤卫队截获了占据小沙口保安团一营往幺河押送的*火后,他们连夜建造战船,迎敌反扑。

几天后的早晨,浓雾把曾家墩、船头嘴两个湖心岛裹得严严实实。敌人以数倍的兵力扑来。彭国材身边赤卫队员仅四五十人。十几条铳划子迅速被放上装满鞭炮的洋油桶,中间用“草把人”隔着,趁着浓雾送到两岛之间的芦苇丛,开枪打穿了洋油桶,引发鞭炮齐鸣,迷惑敌人。赤卫队员们东放几枪,西打几枪,驻扎两岛的敌人误以为对方岛上的是赤卫队,都朝芦林边的草把船对打起来。待枪声稀疏,晨雾逐渐散去,敌人自射自灭,等到发觉上当时,已死伤过半。两股敌人被彭国材玩了把捉迷藏!这次战斗,打死敌营长1人,打死打伤敌兵余人,缴获枪支多支、子弹数千发。

谁曾料到,出师未捷身先死的“湖上诸葛”彭国材,28岁时在战斗中牺牲,沉寂于母亲湖的怀抱,把一腔热血抛洒在红色土地上,化作反哺母亲湖、润泽万世的悠悠清风。

五、傅家湾,染红了一湖

岸边一盏菜油灯点燃的微弱火苗,引得乱蝶飞舞,群魔伸爪。一个0人的湖湾渔村,敌人集重兵一次次围剿。

有猎枪余杆的傅家湾,熊传藻创立了董世寿、傅忠信带领的多支赤卫队。火苗下,聚集着早期的共产*员肖仁鹄、娄敏修、刘崇龙、陈秀山、杨光华、漆子恒、刘革非等人。他们在熊传藻家里、在湖边芦苇深处的猎船上、在穷苦渔民的草房里,共商暴动大计:待戴家场打响秋收暴动第一枪后,紧跟着在廖湾、杨咀一带响应起事,继而进攻新堤、峰口。

微弱的火苗,迅速燃烧成了湖岸边遍撒的火种!

年9月30日,熊传藻率领发动了螺山暴动;10月中旬,袭击了峰口匪兵,缴枪一批。傅家湾赤卫队骁勇善战,奋力杀敌,分赴各地参战,汇成了一股洪流,并随之参与到鄂中特委成立的工农革命*第四*肖仁鹄*长麾下。

次年一月,红四*开赴沔阳拖船埠,整编与贺龙*汇合,熊传藻调任中共监利县委书记。一部分赤卫队员返乡,保卫家园。此间,沔阳县保安团展开“清乡”“剿共”。敌县长何翔、匪首李伯岩称傅家湾是“共匪窝子”,熊传藻全家是“奸*”,大肆捕杀共产*人和革命群众。7月、9月的两次大清剿,幸好早有防范,青壮年人已经疏散隐蔽。敌人查抄了熊传藻父亲熊光明的家,当场将湾里十多名共产*员的家人予以扣压,威逼恐吓,勒索钱财,将粮食和牲畜掳掠一空。

年2月8日,29岁的熊传藻在监利县尺八口老江河岸边就义后,敌人采取了更加狠*的釜底抽薪之策,捕杀熊父以斩草除根。年农历五月十七,清乡中队长曹柏英、侦查队长石明标,率敌扑向傅家湾。石明标恶狠狠地对熊光明说道:“你是知书达礼之人,次子熊传藻且受过高等教育,怎不求取仕途,飞*腾达,何以误入歧途,提着脑袋替共产*干什么革命?”熊光明笑道:“明知山有虎,偏向虎山行。人各有志,这不是你们能理解的!”正午时分,熊光明、徐凯先、李忠俊被杀害于村头湖畔的晒皮滩。

次年11月,湖北*阀徐源泉,指挥5个师、7个旅的兵力,向洪湖苏区发动大围剿。傅家湾人民组成赤色教导*、赤卫队、少先队等地方武装,转战于湖汊,牵制敌*。他们用最劣等的武器,与持有优良装备且兵力百倍于己的敌人正规*作战,消灭了敌人的一部分有生力量。一次次的反清乡围剿,一次次的莲湖苇丛潜伏,赤卫队历经了无数的危机和悲壮的牺牲,但革命的火种延绵不止。

壮怀激烈的反围剿战斗中,大批仁人志士献出了生命:小港区委委员江启贵,区妇联主任王顺英,区一乡乡长董仕寿,曾任红*营长的杨必真,汊河十四区区委委员傅忠启,傅湾特三乡秘书宋先洗,赤卫队员傅大伦、傅先洲、傅天炜……小小的湖湾尸横遍野,清清湖水染成淡红。

六、烈士家书与家书劫难

赤卫队员杨后宗,后来参加了红*。

杨后宗于9年7月出生在湖畔的峰口镇苗家岭,从小跟随父亲一道,帮湖霸放鸭子,备受煎熬,幼小的心灵里蕴藏着革命的火种。

杨后宗跟随贺龙部队,南征北战,保卫苏区。游击作战到潜江、监利一带时,他给父母写了两封信——

第一封信:

双亲大人膝下:

儿参加红*有两年之余,没有回家孝敬双亲大人。现在不知大人身体安康否?又不知家中生活是否困难?有没有种籽种田。去年腊月间,大人来杨林关会我一次。自后大人回家,儿无一天不思念家庭。以后在后方传信两次,叫我哥前来瞿家湾会我一面,兄长没来,不知大人接到信否?孩儿再次写信前来,请双亲大人不必挂念我。医院休息一月有余,现在病体痊愈,身体强壮,精神很好。现在我已上前线归队,不知分配我到哪部队工作,再次写信回家。双亲大人及我兄长等不必挂念我,希望兄长孝敬双亲大人,加紧春耕修堤,扩大生产,保障春耕秋收,帮助拥红工作。现在扩大红*,加强红*,冲破敌人之围剿,革命成功,请假回家孝敬大人,一家团圆,同享幸福。纸短情长,说不尽的我的话。

杨后宗

年4月2日

第二封信:

双亲:

我参加红*差不多2年了。我今年二月间寄回一信,不知接到没有?甚为想念。我父亲从去年腊月来我处,我那时尚在*事学校。缓了不久,身染微病,请假休息月余,现赶上三*(即红三*,*长贺龙)八师机枪连,现扎在潜江城里操练,身体很强,不要牵挂。关于我家生活非常困难,现在春收已过,可没忧虑。至于分配土地,想我大人不能负担,*府里有优待红*家属条例,他自然负责,无须要我父亲讨论。不过接信之后,请大人将家里及地方一切情形,详细回我一个信。事来了,不写了,容后再禀。

敬请

玉安

全家清泰

你的爱儿后宗

年4月9日

就在这两封信寄回不久,杨后宗牺牲在监利县新沟嘴的战斗中。

烽火连三月,家书抵万金!

“我好不容易把这两封信保存下来啊!平常,我老是把它放在枕头下面,不知流了多少眼泪。每天起床、睡觉,我都要看一眼。有时想得不好过,我就把它放在胸窝上,捂着它睡觉,好像儿子小时我把他放在怀里睡觉一样。再有时真正想得难受的时候,就叫老头子把信念给我听听。后来,因老头子去世了,就求老农协会人员念。我听完之后,心里就舒服多了,得到了一点安慰。”两封信成了杨后宗母亲想念儿子的慰藉。直到年9月,中央访问团在峰口召开老革命烈、*、工属代表大会,已是满头白发、年近花甲的老红*妈妈,双手捧着信,恭恭敬敬地把它呈放在大会主席台上,讲述了她为了保存信,在国民*“白色恐怖”和日伪统治时期,如何转移信,同反动分子进行顽强斗争的曲折经过——

“哪知‘墙有缝,壁有耳’!不久,这件事就被反动分子张泽厚知道了。他三番两次地找我麻烦,要我交信,我死不答应,他又打发狗腿子跑到我家里抄寻,我就连忙把信塞进屋檐下的壁缝里,这才躲过了敌人的搜查。之后,敌人实行‘蚕食’*策,到处放火烧房子,我又把它包好,用小罐子装着,埋在地里,可又怕它霉烂,每次下地做活,我都把它挖出来看上一眼。发现没有损失,就再埋好;有时,我想得入迷的时候,梦见敌人把罐子挖走了,同敌人拼命滚打,惊醒过来才知是梦。到了日本*子侵占峰口的时候,反动分子张泽厚摇身一变,成为日本维持会的‘红人’。他又贼心不死,几次找我交信,我死不承认。若是交了信,就等于出卖了革命,日后对不起贺龙将*,更对不起毛主席!所以,我宁可死在敌人的枪下,也不交出信。总是回答敌人说,‘我的房子连信都被土匪烧得精光了,哪里还有信交啊?命有一条,要信没一封,案板上的肉,任凭你们剁。’最后,敌人对我也没办法,只好不了了之。从此以后,敌人就不再找我交信了,这才算是勉强把它保存下来。”

中央访问团的同志把信拆开,信被里里外外、扎扎实实地包了三层:第一层用油光纸,第二层用丝皮纸,第三层用青缎子布紧紧地包着。当红*母亲“三移其信”把信埋在地下时,是把信卷成圆筒形,塞进一头有节,一头用白蜡堵口的竹筒里放在小罐内埋在地里,为了找寻方便,还在地皮上做个标记,以防丢失。红*母亲信念坚贞,直到洪湖地方解放,她才从地里把信挖起来,拿回家去,照样把它放在枕头下面。

“这信,是我儿的命,是我的命。要是丢了信,我向湖哭啊?”

倒下的,是赤卫队员、红*战士的血肉之躯;留下的,是革命者的英灵与精神。

泱泱湖水涌动,英雄精神不死!

七、唤醒沉睡的英灵,再展新姿

不停地播撒,根植于湖泥中的种子,是赤卫队时期一个个、一批批倒下的志士英烈。

是种子,就会发芽!看,随风扶摇的翠绿,“荷叶罗裙一色裁,芙蓉向脸两边开。乱入池中看不见,闻歌始觉有人来”——

他喊又不敢喊,犟又不敢犟,乖乖地放下了手中枪。他回过头来望一望。哎呀!我的妈呀!刚刚踫我们的刘队长,吓得白匪浑身打颤只叫娘。赤卫队,不平常,机智勇敢又坚强!缺枪弹,也无妨,保安团是我们的乒工厂。彭霸天,是运输大队的大队长,送来了大批子弹和步枪,不要收条它倒挺大方!

三伏“炸花天”,酷热难耐。正午,保安队一群匪兵,脱盔卸甲,穿着短裤,跳到何桥河里冲凉,留守营房的只有4个匪兵。

一身女人打扮的彭国材挽着一只香篮子,后面跟着几个男人,向敌营房走去:“官爷,我们走亲戚吃了红蛋回来,讨点水喝。”“有红蛋吃!好说好说。”几个哨兵嘻皮笑脸地围了上来。彭国材把手伸进香篮,抓出手枪连放四枪,哨兵当场毙命。尾随其后的赤卫队员飞步冲进敌营,抓起敌枪对河里点射,几十个匪兵手无寸铁,个个瞠目结舌,乖乖地举手求饶……

“白天行船看日头,夜里划桨望北斗。湘鄂拉起革命*,穷人都跟革命走。”监利民歌传唱,“周逸群、段德昌,带着人马搞武装,一去个个空着手,回来人人有支枪。”

演员夏奎斌采集刘绍南、贺闯、彭国材塵战洪湖扬虎威的故事后,以大战芦花荡的大幅度动作演绎、莽撞粗犷而又豪放的性格,以打虎之势展现英雄气慨,以沉着冷静表现智慧与果敢。“不怕死的跟我上”一句台词,透出赤卫队长的神韵与风采。

“洪湖万顷岁月长,浊水污泥两浑茫。水试翻天覆地手,白浪翻作红旗扬。”周逸群的《咏洪湖》写道。“赤卫队”“游击队”“赤色警卫队”“赤色教导队”“赤色守备队”“少先队”是当时最活跃的群众武装。“工农革命*(哪),团结一心,拿起刀枪和斧镰(哪),勇敢去冲锋,要杀那*阀(呀)土豪和劣绅,所有反动派(呀),不许留一人,没收土地及其他财产分配济贫民。推翻旧世界(哪),建设新中国,一切权力归劳动(哪)造大同世界,劳苦群众们(呀),大家快奋起,武装搞暴动(呀),高举赤色旗,勇敢前进最后胜利定是我们的。”《暴动歌》和《豪情曲》在湖乡传唱,“老子本姓天,家住洪湖边,要想捉住我,除非是神仙。”

“洪湖水,翻白浪,岸边尘土扬。”远处,湖水接天,芦苇层层,莲花盛开,船桅如林,硝烟蔽空,火光映红湖面;近处,高大瓦屋,门悬“沔阳县彭家墩乡苏维埃*府”的木牌匾,墙上有“打土豪、分田地”的标语,屋前石狮旁插着一杆大幅红旗,迎风舒展。数百名赤卫队员怒不可遏,磨刀擦枪,斗志昂扬,准备配合红*,挥旗出征……这恢宏的场景,倒下的赤卫队员们未曾想到,事隔30年后,演绎他们故事的《洪湖赤卫队》作为国庆十周年献礼剧,一出即轰动,成为民族歌剧瑰宝。

“这是世界上出将*不多,出烈士最多的地方,几乎每一个湖墩,每一个渔村都为革命献出了自己的优秀儿女。”(原装甲兵司令员杨秀山将*语)夏奎斌、王玉珍扮演的刘闯、韩英,是永远的丰碑。

生活是艺术的源泉。听,韩英在牢房里哭诉,“那天大雪纷纷下/我娘生我在船舱/没有钱/泪汪汪/撕块破被做衣裳/湖上北风呼呼响/舱内雪花白茫茫/一床破絮像渔网/我的爹和娘/日夜把儿贴在胸口上”,这不正是贺满姑的生活写照吗?

年4月,春光柔和,莲芽鲜嫩。王玉珍来到湖乡姑娘们中间,边学织渔网,边收集女英雄的故事,边学唱渔歌。一位拉二胡的盲艺人,渔歌唱得好,一唱就是几条街,王玉珍就跟着唱完几条街。她听老赤卫队员讲故事,故事里有一个无边的大湖,有一群刚强的勇士,还有一群舞刀弄枪的巾帼英难;既有“男人去打仗,女人送*粮”的支援场景,也有“女人忙打仗,男人守后方”的火热场面。贺英担任游击队长时,骑白马,舞双枪,上马能指挥战斗,下马能管*治。

每一个英雄的故事,都令王玉珍感动,并冲击着她富有艺术细胞的内心。在湖上出生、浪里长大的赤卫队员李卜香,从小给红*送情报,一次次出色地完成侦查任务。她与叶兰香、潘菊英结成“红三香”,斗顽敌,除恶霸,使敌人闻风丧胆。就义临刑前,她对小妹妹说:“好妹妹,不要用哭声为我送行,干革命哪有不死人的呢?我一个小媳妇能有今天,是共产*解放了我,我为自由解放去死,不遗憾。”她是个认死理的人,面对侩子手的屠刀,毅然道:“共产*人是要挺直了腰杆去死的,你们动手吧。”残忍的敌人,用梭镖将李卜香杀害。英雄的李卜香牺牲时才21岁。

年出生在监利汴河的张孝贵,年2月在*公垸宣誓入*后,率领数十人在湖区组织游击队,采取敌来我走、敌驻我扰、敌退我追的战术,展开游击战。年3月18日,在攻打盘踞在朱家河的保安中队时,她率队直捣敌巢。年9月,在攻打监利县城战役前,她化装侦察;攻城战斗中,她救护杨秀山将*。红六*攻打毛家口镇时,她智勇救护余金龙将*。年6月,敌人重兵向新沟嘴进犯,已被选为中共湘鄂西省委候补委员、任省妇联主任的张孝贵,组织妇女在老新口、新沟嘴等地区贴标语、散传单,组织妇女担架队、运输队、看护队,冒着烟火,为红九师运粮、运弹药,护理伤员。后来在她女扮男装,前往鄢铺交通站接头时,被汴河区“铲共团长”胡大香率部捕获。

敌县长陈涤生与劣绅刘昆壁连夜提审劝降,对张孝贵提出三条:一、登报自首,与共产*脱离关系,今后不搞共*活动;二、说出共产*的组织和*员名单;三、交出武装、*用物资和有关共产*的文件。这样,可以保证张孝贵的生命安全和人身自由,并安排她在县*府做事。张孝贵怒斥敌人痴心妄想,接着便一言不发。

第二天敌人再次提审,依然无果。紧接着第三天,陈涤生将张孝贵押到上车湾,施用酷刑,妄图迫使她投降。开始用竹条子抽打她,她的衣服被打得稀烂,血痕斑斑。之后又用盐水喷、烟熏、踩竹竿、压双腿、把竹签子钉进十指等酷刑,张孝贵几度晕死,也没有屈服。

张孝贵临刑前,换了一套干净朴素的衣服,用梳子整理头发,擦去脸上的血迹。她像平素一样,面带微笑,向到场的群众说:“我是共产*员,我们的事业是正义的,革命一定会胜利,我为革命牺牲是值得的。乡亲们,20年后再会!”

早期革命时期曾担任湘鄂西中央分局文化部副部长、湘鄂西省委*治秘书长、《工农日报》主编的谢觉哉,在年6月25日的日记中写道:“我想起了洪湖苏区几位农妇——张孝贵、应惠兰、刘桂贞等同志,她们的言行与《虹》中女人相同,她们不怕死,她们心里没有‘投降’二字。”

在英雄的世界里,王玉珍一次次获得英灵的激情感应。她踏着朝露,向湖而歌,“洪湖水,浪打浪”“看天下劳苦人民都解放”的声调,融进了浓郁的水乡韵味。她演真了,像韩英被张副官救出牢房时所唱“冲破了敌人的枪林弹雨,穿过了密密的蒿草林,踏遍一墩又一墩……韩英、韩英、不能停留……”她动情了,每当唱起“娘啊!娘……”这歌段时,总是触发她的深情,刚唱两句双泪频。

世间纷扰,唯有英雄的灵*世界是安静的。那些睡过久远长夜的英灵,青莲馥郁的气息飘入他们的清梦,依恋湖光翠绿的鸟儿啼唱着他们的生命故事,那是天地间最自由的歌。

随着“洪湖水,浪打浪”的唱响,洪湖涌起了喜浪,父老乡亲们流下了喜泪。这是鲜血谱就的史诗,它如泣如诉,如鼓如号,牵人*,动人魄,撼人心,回荡神州。

一曲《洪湖水》,将贺英们、韩英和王玉珍融为一体。“第二代韩英”李祝华、“第三代韩英”刘丹丽、“第四代韩英”马雅琴、“第五代韩英”杨娟,都是洪湖的女儿。他们用心声唤醒沉睡的英灵!她们的歌,传唱成花。歌声,传唱在船头,传唱在青莲帐里,传唱在田野上,传唱在山峦间,传唱在海疆洋面,传唱在祖国的各个地方;歌声,如湖水惊涛拍岸,怒浪击天,一个又一个河湖泊洼又出现了“洪湖赤卫队”。

八、莲叶、莲花、莲蓬、藕……

小时候,我问父亲:“为什么人身上的尘灰总是洗不净?”父亲告诉我女娲抟土造人,“人是用泥捏成的,哪能洗净?”人是土和水的混合体,人依恋土和水,依赖土和水。土和水,是人世间最深沉的哲学,最美的诗篇,最亲的血缘,最爱的亲人。

大湖北岸的傍水小镇,父亲生前叙述中常常会说到在宽不到5米、长达多米的一条石板街的两旁,不透气地分布着一幢幢木质民房,古朴典雅,飞檐翘壁,雕龙画凤。弹丸之地,明末清初兴建的瞿家湾小镇古韵成为现世遗存的黑白底片。我现在也是在一步步走进父亲的叙述中。父亲叙述的词语洒落了一湖,我是踏着父亲的句子走进来的。

从江堤上下来,我依然心潮起伏,思绪如长江水汩汩涌突,奔流不息,未曾平复。上车湾、尺八、白螺、螺山、新堤、滨湖、小港、汊河、万全、峰口、曹市、府场、戴家场、沙口、瞿家湾、周老嘴、分盐、周河、毛市、福田寺、汴河、棋盘、朱河、容城……我走过了这一个个彪炳史册、载着一段段土地革命战争历史、外括了大湖围堤的地名。当年鏖战的地方,如今一片祥和安宁。我很想停下匆匆的步履,领略水乡温馨淳厚的人情,凭吊、叩遍每一处赤卫队时期的遗迹,重温当年那种磅礴的精神力量!

湖风颂诵着温婉,叙述着豪迈,叙述着忠贞,也叙述着雄强。那些壮怀激烈、炫丽多姿、经天纬地的故事,一个个,一幕幕,在眼前浮现,引人遐思。眼前,我走过一条条道路,跨过了一条条河汊,穿绕了一洼洼浅塘,这里对泽国湿地最有力的保护者,不是某个人或哪个单位,而是大湖外围方圆千百平方公里密如织网、星罗棋布的浅水湖成就的大片大片的莲:里湖、后湖、金湖、郑道湖、鸟湖、姚湖、洋圻湖、沙套湖、大同湖、大沙湖、肖家湖、云帆湖、东汊湖、形斗湖、龙新湖……片片瑶池在夏日里碧绿得渗不进一点杂色。清风徐来,绿波婆娑曼舞,青涩淡香弥漫。莲叶中,挺立着一杆杆映日莲花,有的含羞嗔笑,有的咧嘴微笑,有的开怀大笑,各尽姿色。莲叶、莲花、莲梗,向下耕泥化藕,向上花谢蓬莲。走过了夏日花季,眼下岸边稻田金*一片,湿涟涟的湖面仍留下一片片似扦插的残莲,幻化出迷蒙蒙的暖色。吹面风寒知深秋,莲子已被采收。云梦泽国之上,一汪汪浅水之下,莲藕应该长势良好。时下,那些躺伏水面的莲梗都很粗壮,连绵的莲叶也很肥大,可以想象那被摘下运走的莲蓬,也会是硕大的,莲子也会是饱满的。长在这个地方的莲子不会和其他地方的莲子一样,它们粒粒都怀揣故事——渔村、古镇、大湖,梭镖、渔叉、渔网、扁舟;贺龙、贺英、满姑、熊传藻、刘绍南、贺闯、彭国材、王治、李卜香、张孝贵、杨后宗等人的故事。谁吃了这里生长的藕和莲子,谁就会讲述他们的故事。

在连绵莲池的北头,靠近瞿家湾古镇的地方,我看见了一座红砖紫瓦龙檐的院落,这是渔民的住宅。院场上一座座莲米篓子,粉红的莲米堆在里面。原来,那些在湖里长大熟透的莲米都集中到了这里,还没有被运出去。那粒粒莲米都像是个个赤卫队员,聚集在湖岛的营地,等着韩英、刘闯的到来,好和入侵者决一死战。在浅水洼和大湖的中间地段,现在生长着大片的莲,那里曾是赤卫队的营地。那场发生在年秋的洪湖苏区保卫战,对于赤卫队员来说,是真正的殊死决战:10名英雄儿女永远再也无法投入战斗——他们牺牲了。医院旁边的多座合葬墓,一座墓就等于一个排。那些赢得鏖战最后胜利的赤卫队员们,一部分留下保卫家乡,大部分随贺龙率领的红二*团和任弼时率领的红六*团合编为红二方面*,于年9月走入红*二万五千里长征的行列。

年9月30日,在湖西岸,红*挥泪离开剅口,医院的伤病员和敌人在“清湖”中被抓捕的革命志士多人惨遭杀害。在那个时期的革命斗争中,剅口有0多名革命群众被无辜杀害,有多名赤卫队员和红*战士在这里英勇献身,仅剅口烈士园就掩埋了多名先烈的忠骨。在瞿家湾沿内荆河西上5公里的福田寺镇的柳关有“六角‘摆骨亭’”“万人坟墓群”“万人坑”等烈士墓地。他们是迄今世界上规模最大、人数最多、保存较好的红*无名烈士墓地。

洪湖,每一株莲都蕴藉着赤卫队员的*灵。他们在那期间牺牲了,倒在湖水中,血液溶入湖水,筋骨融入淤泥。湖、莲能和他们没有关系吗?他们隐身于莲,继续站在那里,守卫着自己的家园和亲人,造福后人。“玉骨冰*冠百花,霓裳云锦亮风华。嫦娥奔月天流彩,王母回宫水映霞。绿盖能当西子伞,红幢可作贵妃纱。日分双影呈联壁,频送馨香到万家。”

我在想,前些年大兴网箱养鱼,湖畔挖掘精养鱼塘,当地*府却从来没有把莲迁出,让它们继续在这里生长,使人心里感到很安慰。尤其是那些牺牲了的赤卫队员,他们在回来的时候,看到的不是空空荡荡的浩淼或遍泊箱网。湖岸有这么多人在居住,大部分渔民是他们的后裔。看到自己的子孙还住在湖里,他们会觉得并没有失去湖,没有失去家。当子孙种下的莲长出来的时候,他们已经忘却了牺牲时的疼痛——身体和灵*自由行走在湖里。

有的赤卫队员就安心地做了一株藕,“天涵地藏吸精华,耘泥化腐植神奇;中通外直西施臂,脆嫩香甜溢馥津”。在一节藕里,他们结束了那么多年的游荡,感到安全,并且不为湖乡的家人担心了。有的赤卫队员化作了一柱莲梗。你要细看那些长在浅水泊的莲梗,刚毅如擎天柱站立着,内中接通了泥、水、阳光和空气的互动——立地顶天,那分明是一支支“出污泥而不与泥同调”且屹立、昂扬的“红缨枪”。有的赤卫队员选择化作了一盘莲叶,虔诚地捧接着阳光、雨露,在藕耘泥、莲房孕子的时候,随着一丝儿风,输送到了莲米和藕节里。在一束莲叶里,结束了那么多年的漂泊,舒爽地随风摇曳舞翩跹。有的赤卫队员选择做一朵莲花。那些开在洪湖的莲花比哪里的莲花都开得艳丽,净白、粉红、乳白各色脸庞,笑在绿丛中,就这样“在场即绽放,谢了也飞扬”,绘就大自然的嘉年华,给父老乡亲永远灿烂的微笑。有的赤卫队员选择做一尊莲蓬。那些长在洪湖的莲蓬,就是比别的地方的莲蓬壮实。尤其是曾经短暂别离地球、远游回归后有了“太空莲”的名号,更加盈硕。大多数赤卫队员选择化作了莲蓬。莲蓬有柔韧的莲房外墙,有那么多层瓤,一丝丝交织包裹。如果一个赤卫队员选择做莲蓬里的莲子心,那么就还有莲衣把他团团围裹了,再由两瓣莲米肉把他严严实实地捧着。那莲房外墙油楞且刚柔相济的薄薄的一层皮,莲瓤柔柔绵织,莲衣密封包裹,莲子米劲道十足地左右合护,这么一圈圈、一层层,连大刀也砍不进来,连子弹也射不进来了。当那些在战场上阵亡的赤卫队员回到湖里的时候,他们选择做了莲子芯。莲芯里暖和安全,有层层相叠的莲房护卫,把惨烈的战争、砍刀和子弹挡在了外面。

莲,洪湖莲,“蝶舞衔粉香,鱼飞吞珠净,阳烈映柔软,泥浊润可爱”。(“一香、二净、三柔软、四可爱”为佛经赞莲之词)曾经有一次陪父亲看莲,父亲看莲的眼神,柔和而宁静,就像看子孙或长辈。父亲喃喃地说:“你看这些莲,逝去了的人回归、融入泥土,会被吸收变成莲,陪着后人成长。所以啊,我们世世代代与莲共生共舞,‘相看两不厌’。”父亲的声音极有穿透感,如湖上所有事物发出的声响一样,空旷直接,在湖面上擦着莲叶飘过,低回有力,直抵心窝。

尘埃无言自成史!当年赤卫队员誓死捍卫着这里,即便战死沙场也死而无憾、视死如归,原来每株莲都可能是先人,是一支赤卫队。那在水面之上、水中、淤泥里多维生长的莲的叶梗果实,都是赤卫队员们的骨质和精血生发的新质。他们安息于此,在他们的后辈亲人们一茬茬的收、种间,享受着亲人团聚的欢乐,以及生命轮回的悸动。

水是有说有笑的,莲是有情有义的。我顺着湖岸行走,人们在忙于“打秋”——一张张地收叠着,一摞摞堆积如山的莲叶,打包后行将南输与北运。美食里,南国都市的包蒸糯米鸡、北方蒙古包里的“草原鲍鱼”,莲叶是它们的菜衣呢!这莲叶,刚露尖尖角时,已是上好的茶料,舒展开的嫩叶是热炒鲜蔬。而秋风熏刮之后,它吸收了一春、一夏、又一秋的养分,成为了入味佳肴的菜衣。这些秋叶都收割完了。走着走着,湖湾一泓洼角处,我发现了几株被“秋客”遗漏的莲叶。因为别的莲叶都被收割拎走了,剩下的几株忽然获得了广阔的生长空间,它们在快速长大,不是往高长,而是叶茎延展向方圆八方长。它们长成盘面很大、叶片肥厚的莲叶。

“灵*是一只莲,它热爱自由。”原来,一株小小的莲叶在这自由的秋天里仍呈现出如此顽强的生命力!我很少见到这么肥大、霸气的深秋莲叶,不见秋萧的萎蔫,而是更泛嫩绿,麾下还抚慰着几丛新冒出的莲簪。我猜它们原来长在众多莲叶的中间,被其他莲叶遮掩,无法长高,更无法长大。它们是那些莲叶间最小巧、低矮的,以至于主人在“打秋”时,它们都小得拿不上手,从指缝间遗漏了出来。当大批莲叶被割走,剩下的几株才终于见到了阳光,它们向四周伸展叶子,长成了这么一个个大圆盘。这些非常惊人的大圆盘在获得舒畅的呼吸之后,迅速输送养料,召唤它们的子弟追随至其身旁,合著新的“爱莲说”:“沉睡成了历史/腥风血雨不再是命运/自由的绽放/翠绿飞扬/天地欢畅/你是生命的永恒/你是永恒的生命。”

我第一次看见秋莲可以长成这个样,长成这样“第二春”的群落,这不正是赤卫队精神的体现与延续吗?那莲叶盘面上捧着的水珠晶莹透亮,随风飘摇摆滚。朗朗晴天,何见雨滴?昭昭映日,何来朝露?那分明是莲开心欢颜的泪珠儿在涌动,是片片莲叶笑向霞光天,那笑容像湖中的涟漪……深沉厚重的湖水露出笑容,稀疏的残莲吐出嫩绿,酣梦初醒的莲蓬,如婷婷娉娉的仙子,在摇,在舞,在笑;天上雁鸭群飞,水中鱼虾欢游;芦花洒银,蒿丛铺金;白帆点点,渔歌荡漾。四处野鸭和菱藕,稻花鱼米香满湖。这是英雄的创造:人人都说天堂美,怎比我洪湖鱼米乡。

其身与莲化,无穷出清新。听,韩英、刘闯和赤卫队员们在莲的翠影间欢笑,穿越了时间与空间。

莲梗一弯腰,天下尽为秋。“今又重阳,战地*花分外香”“晴空一鹤排云上,便引诗情到碧宵”。放眼观天下,长江似一杆弯腰的“藤”,洪湖是“藤”间熟的莲——圣地莲!

本文原载于《时代报告》年第8期

1
查看完整版本: 圣地莲历史回眸